第一章 身份（上）

此时他没有过去打扰老头，来到自己动手制作的、简陋的木人桩前，略微休息一会，把鞋、袜脱了，仔细在手腕、肘部、膝以及脚踝上缠好护带，开始练习咏春拳一百二十路桩法。

桩法练完，又舞了套少林的六合棍，一身都是汗水，把衣服脱guang，从井里挑出桶水，迅速全身擦了一把，李默这才来到贺老头跟前，与老头对练了二十来分钟太极推手，跟着又互扳一路擒拿手，这时天开始蒙蒙亮，贺老头让他面对着初升的太阳运气站桩，自己则去下面条。

李默一丝不苟地做着动作，全神贯注，这已经成为身体习惯。他也曾经问过贺老头，这站桩练气到底有用没用，老头先一掌把手臂粗的树枝齐根打断，跟着反问一句：“我已经将近八十的人，现在还能跑、能跳、能打架，你说有没有用？”从此他就再没问过类似话题，完全按照吩咐去做，从不偷工减料，而且还经常性加班加点，绝对保证质量。

吃过面条，告别了师傅，李默跳上去学校的城市电动轻轨列车，上班时间人很多，正是开始工作的时候，他一身学生制服，背着个大大的双肩包，人看着挺文静，没人会提防他。眼睛在摇晃的车厢里扫过，发现有个穿西装的大胖子很方便，他的注意力正色眯眯地集中一个二十多岁女人身上，不时利用车厢摇动和人多的机会贴到别人身上卡油。

再仔细观察整个车厢，没有发觉吊线的条子，李默慢慢挨近对方，待即将到达目的地，轻轻从后面一伸手，钱包进了自己怀里，不动声色地跟着人流下车。整个活干得十分干净利落，对此他已经觉得没什么可激动的，自打小学的时候入行，他靠的就是活精、人谨慎，尽量坚持不与信不过的人搭档，从不在人前显山露水，侥幸还没被抓住过。

这时车站口正好进来几个人，装扮不一，身份却是相同，李默微微一笑。干他这一行的，需要认识这些人，却绝对不能让对方认识，全是便衣分局反扒大队的警察，其中那个二十六岁、长相清秀、戴着副无边眼镜的女人看着也就是个漂亮的白领，却是全市小贼们的超级克星，三年前有一次李默就差点落在她手里，还好当时阴差阳错，临动手时他突然肚子痛，面对羊牯没敢动手。另有一二十多岁、瘦脸猴腮的家伙出手，正好落入圈套。他这才从旁边认识了这个叫霍颖的漂亮女警，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小警察，听说两年前嫁了个市政府的官员，高干子弟，现在已经是副队长！

走到学校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前面。李默下意识想追过去，马上停住，暗暗苦笑，他哪里还有这个资格？正想着，一辆新款的电动敞蓬跑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女孩身边，“小乐！”一个男孩从车上跳下，使劲大喊。这个男孩身材高大，俊朗的笑容在朝阳下显得十分灿烂。前面的身影顿时轻盈起来，朝男孩飞过去。他心里象被狠狠扎了一刀，阴沉着脸，默然地从两人身旁走过。

闷着头走进教室，李默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哎！默老大，中午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去！”一个古惑男孩跳到他的桌子上坐着，大模大样地说道。他抬头看了眼对方，点点头。

“说好了啊！放学后在校门口见。”古惑男孩大声说着，从桌子上跳下来。刚进来的女孩目光里留露出一丝不屑，表情冷漠地来到李默前桌，重重地坐下，轻轻哼了一声：“垃圾！”他默然不语，侧头望向窗外，自己本就是垃圾，虽说不想当，但现实却是，骂就给人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