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身在轻浮[穿越]

第十七章

夜深人静(一)

院子里静悄悄的,这条路我走过很多遍:和离在一起的时候,许多次都这样踏着脚下的石板,在斑驳的草叶上摩挲出声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天的月亮似乎比平常任何时候来得都要大而明亮,当空铺撒朦胧光斑,为深夜的钱家后院,镀上一层模糊的色彩。

“……”尽量地放轻了脚步,从没有在深夜的时候独自来过这里。

离开房间的时候,离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影子被烛火拉得很长,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似乎随时都会醒来,我盯着他长长的、铺散在床铺的头发,从来都是在身后强大到让人咋舌的离,居然也会有这样让人觉得脆弱的时刻,轻轻地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呢喃细语,“离,等我回来哦,有了桐木,你一定很快就会好的……”

这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仿佛有一股优雅而坚定的直觉,始终吸引着我想着种植桐木的小小院落而去,那里,即使在早春的料峭风中也能够绽放出热度的桐木,我势在必得。

花园里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当我嗅到桐木在空气里散发出的恣意清甜的时候,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有这么好;现在已经顾不得钱家小姐的想法,既然是用来救命的药草,即使不被允许,就算是抢来,我也要为离夺到手。

手指触碰到桐木温润的花瓣,传递而来的丝丝暖意,让我终究定下了心神。

收力,轻捻,花j终于轻微地“咔”一下断裂,我小心翼翼地一手执花一手护住春天的风,桐木即使经脉断裂,在手中的余温仍旧淡淡不愿散去,转过身。

“谁……”

眼睛大大地睁开,似乎用尽了力气地想要探寻天上月亮的光辉,而让她的眼眶之中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眼白,脖颈向右拐成奇怪的姿势,披散的头发随着绫罗纱衣在风中飘舞成奇怪角度,她明明不在看我。

但是对着我方向的脸颊上那抹幽深笑容,却叫我猛地觉得不寒而栗。

声音节奏怪异,嘎吱嘎吱地断断续续,被风送到我耳边,

“谁……允许你动了我的桐……木……?”

“……”

我不说话,手里更加地用力捏住了余温尚存的植株。

“……还给我……”钱家小姐白皙的小巧脸庞在夜晚看起来,一点没有让人愉悦的美感,她一步、一步,每一下的腿骨都拐成怪异姿势,向着我的方向靠近。

我深深地吸气,努力将心中漫起的烦杂恐惧强压下去,看着她慢慢地将朝着天上月亮的脸沿着某种怪异节奏放回正位,最后,才是那双只余眼白的眼眸,每一下旋转似乎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怪异节奏感,朝着我。

移动。

“还……

给……

我——!!!!!!!!!!!!”

凄厉的吼声和着瞬间激发的冲力,劲烈的风挂着我的耳朵生疼,本能地一矮身,利刀一般错过我耳边的指甲,生生削去几缕发丝,脸颊上细嫩的皮肤被这掌风伤得刺痛;一手牢牢握紧手里的桐木,只余一手于她周旋,刚才那一下冲力仿佛只是预先招呼的把戏,然后潮水般流畅干脆的打斗冲击向我,无力招架,我只能凭借身体的本能左躲右闪,每一招都在危险的边缘躲过,几次想要伸手探入衣内拿出备着的毒物,无奈钱家小姐不知道哪来的这些功夫,竟是招招都逼得我死紧,无论如何都无法空余一手探药对敌。

“钱小姐!”

又闪过对着面们而来的凌厉一脚,我狼狈地侧身,担心地瞥了眼手中的桐木是否安然无恙,“钱小姐!我这桐木是为了救人,你何必……!”又是一下朝着腹部而来的手刀,若是没有躲过,恐怕该是打得我吐血的一招,我忙后撤一步,对着仿佛对外界置若罔闻的钱小姐大吼:

“你何必如此……!!!”

话还未说完,钱家小姐又是当空一掌劈过来,暮兮兮的身体最熟悉的莫过于在快速如同舞蹈一般的动作之下使毒用毒,何时经历过这样真枪实刀的近战?身体发出的讯号,我若是快速右侧,该是能够再险险避开这一掌最大的着力点。

……但要是这样,左手紧紧握牢的那枝桐木,便要在她手下被打散成花泥。

怎么办。

时间g本不允许我思考,我一咬牙——最多也就是被打上一掌,大不了痛个几天,可是离不能等!!!!

生生地弯腰护住左手牢牢握住的桐木,来不及躲过的后背整个袒露在钱家小姐的面前,我只觉耳边劲风刮过,背上猛地一下重击……

“咔哒。”

几乎已经听到自己背后骨头发出抗议的轻响,连尖叫都嫌耗费力气,我只能蜷着身体,闷哼一声,随即被这股大得惊人的力量击打得滑出好远,连低头看一眼手中桐木的时间都没有,背后的疼痛就如同爆炸般滚滚袭来,瞬间吞没我的意志,x前重压般闷痛,一口甜腥泛上来——

他喵的!!!……

我的预测是“大不了痛个几天”好不好,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痛!!!!

张着嘴却半天发不出一声响,什么冷风什么月亮什么钱小姐诡异的表情奇快的身手,现在占领我全世界的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疼痛牢牢捆缚着整个脊背,余光瞥到钱家小姐踱着缓慢的步子一点点接近,高高扬起手,目光反s着银色月光,看起来宛如暗夜派遣而来的使者,主导着死亡、恐惧的使者。

“我说过吧……”她脸上此刻的表情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悲悯而善良的,轻轻缓缓,“不要……不要动我的……桐木。”

听到空气里又是一声迅猛攻击动作带起的“唰”一声,我紧紧闭起眼,等待着随即而来又一下爆炸般疼痛,心里自嘲地安慰自己:再痛不过如此。

左手心的桐木温暖如斯,带给我信念和坚定下去的勇气:

离,我说过,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

空白的时间似乎比我想象得更加漫长,待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呆住。

然的衣襟飘飘荡荡,然的黑目里冷漠得一丝温度也没有,然紧紧地捉住了钱小姐想要劈向我的手掌,他嘴里清浅却清楚的声音,一字一句:

“……不要动chu。”

本该是冰凉刺骨的声调,可是为什么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这样地暖意融融?他虽然对着钱家小姐说话,但是那墨色深如黑夜的眼睛却牢牢地盯着我,疼痛模糊了我的判断力,

“手腕好痛……兮风……”钱家小姐就像突然变了个人,这下皱起了可爱的眉头,娇嗔着对着紧紧捉住她手的然撒娇。

“暮。”然打断她的话。

“诶?”钱家小姐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暮公子。”然依旧看着我,对钱小姐的语气淡漠疏离,纠正着她的称谓,“天色不早了,钱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

“可是……”

“钱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说完,放开了钱小姐的手腕。

“好、好吧,哼……这次就先放过你!”钱小姐一跺脚,转过身渐渐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然缓缓地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他始终捕捉着我的视线,脸上的表情淡淡、看不出端倪。

“……”我不说话,疼痛让神智尤其清醒,喉头的甜腥渐渐清晰,却被我用力压下去。

“唉……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用背去接别人的全力攻击,若是我再不赶到,你又要如何……?”

“……”我还是沉默,看着他似乎揉进了温暖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是真的么?他眼睛里面的光芒和热度,难道不是暗夜里月亮造成的错觉么?

“……真是不安生的姑娘……”

他的眼神或许不是我的错觉,就如同很久之前的那个下午,阳光透过窗檐s进屋内,然好看的侧脸也随之融化在这暖艳艳的阳光中,倒映在我琥珀色的眼睛里,他说“唉……受不了你,荡个秋千都不安生。”

不安生。

不安生……

很久以前的然在阳光下的脸,和现在的脸渐渐地重叠在一起。

大概是痛过头了吧……我想,竟然连心口都翻起了些微的酸痛;那样的然,那样对我说话的然、温润地对着我的笑的然,还会回来么?我几乎是贪婪地盯着然看,生怕自己若是再开口,就会让这样的然在我面前突然消失。

然伸手轻轻替我捋过散乱的头发,动作那样自然而处于本能一般;却又在触到我脸颊皮肤的瞬间如同从一个须臾的梦里惊醒,猛地收回了手,连眼神里的光也消失不见,

“你伤得很重。”

他说。

“我知道,”见到他眼中潮水一般退却的情绪,我喉头的甜腥似乎更加重,渐渐地快要克制不住,“但是离很需要这个……给他服下去,和上我的血、给他服下去。”

“可是……”

“拜托你,”我伸手拉住然的衣袖,用上了几乎是自己全部的力气,“拜托你……他不能死掉……他说过……绝对不会丢下我一个……”

我缓缓松开握得牢牢的左手,现出里面的桐木,完好的花瓣在暗夜里散发着幽幽香气,上面的温暖直透人心,我却渐渐地感觉不到……

“拜托你……然。”

喉头漫上的腥甜味道猛地冲口而出,脏污了然漂亮的白色袍子。

“……好,”然的眉头皱得死紧,让他的脸上仿佛带了一种悲痛的表情,“我答应你。我会救离,我会……”

……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到,只觉得后背扩散开来的疼痛真是要命,渐渐吞噬掉清明的意识、和感官。最后只记得然的表情这样悲痛,不就是弄脏了他的袍子么……

我心里想。

这个小气又洁癖的家伙,一点也没变。

夜深人静(二)

+++++++++++++++++++++ 兮兮昏迷中视角的分割线 ++++++++++++++++++++++++++++

暮兮风几乎是用踹的踢开了自己住的房间,如此温雅飘逸的男子,将厚重木门“嘭”地一声踹到墙上的时候,惊得守夜的丫鬟迟迟不敢进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将怀里的人儿放置到房内最大的木床上,然后翻出了随身携带的所有药品,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心里这样沉重而嚣张的惊慌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自从白天看到她和钱小姐的争执,心中就始终牵挂,甚至产生了“既然这样重要,不如帮她在院子里偷采颗桐木吧”的想法,越是心惊于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就越是无法控制,不知不觉竟真走进了种植桐木的花苑。

远远地看到床上这位脸色苍白的女子被钱家小姐一掌击中后背的时候,整个心都像被尖细的鱼线一圈一圈牢牢捆绑,猛地收紧,几乎要勒出血痕。如果说白天看到她要举手打钱小姐时,心里泛起的是对于她那种行为的违和感和不相信感觉;那么刚才,心中对于钱小姐猛地腾起的剧烈愤怒、又是什么?

钱家尚武,钱小姐会些功夫也不叫人奇怪,但当她的手重重击到孙姑娘的背上的时候,自己心中猛地紧缩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直丝丝缕缕地羁绊着自己的心?

重得像是要在上面生生凿出洞窟,柔得却又像是会层层叠叠直到将自己的心溺毙在满室的烦躁之中。

暮兮风甚至连拿药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床上的人儿自从失去意识以后,就如同一具破败掉的娃娃,她这样娇小这样苍白,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的y影,如同重重幕布敛去她琥珀色眼睛里闪烁剔透的光,她唇瓣吐出的血迹未干,将她花瓣般红唇染成绝美的艳丽色彩,自己袖口上沾到的鲜血触目惊心,仿佛化作柄柄利刃割进心里某个角落。

……又出现了,自从见到这个孙姑娘开始,就从心里不断冒出来的违和感,总是自我怀疑,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第一次被她拉住袖口求救的时候便是,心猛地疼痛;现在也是,烦躁、害怕、担忧,所有的负面情绪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排排一列列占据着自己的心房。

暮兮风一边将所有止血顺气的药物快速取出来,一边心中却满是压抑不住的痛和烦。

“暮……暮公子……”

门口的丫鬟怯生生开口,看着暮公子一人在房里迅速果断地处理着孙小姐的伤势,他左耳的花状耳饰映着烛光点点,额边碎发偶尔滑过鼻翼,线条美得都如同j致的画面。

或许暮三公子比不上离公子的妖娆夺目,倾城绝世,但他浑身的温润气度和谦谦风华,却是几乎府里所有丫鬟都倾心的对象,大家都暗自猜测,这次的比武招亲,一定是暮家三公子获胜!但此时的暮公子,竟是如此慌乱和狂躁,让人忍不住担心。

“麻烦你叫人把离公子移到我的房间,我有办法救他。”

“好、好的!”丫鬟应了一声,随即快速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待到房内再安静下来。

“……我答应过你的。”暮兮风伸手,轻轻抚着床上女子的面颊,苍白肤色,手中触感柔嫩如凝脂,轻声细语,连自己都开始不明白自己的反常,

“我会救他,也会救你。”

“……”昏迷中的兮兮没有回答他,耳边碎发却因为他抚触的动作抚触滑落。

滑过她凝脂般细嫩肌肤、滑过她小巧柔软的耳垂、滑过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

暮兮风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什么重重击到,痛得他几乎想要弯下身来;他的手生生顿在空中,动·弹·不·得。

躺在他面前的女子,白皙颈部修长,肤质晶莹得让人恨不得在上面咬一口,小巧红润的耳垂上,缀着一颗反s着烛光的耳饰——

四瓣花朵晶莹剔透,中间缀着的原石、透着不知何时染上的血迹,丝丝蔓蔓,绾住了谁人的心。

明明只是反s着微弱的烛光,明明只是不起眼的白色原石,但为何,却耀眼得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睛?那光华四溢,蔓蔓枝枝,一点一点,渐渐侵蚀那层隔绝了什么重要物品的坚硬厚膜。

暮兮风握紧的手用力到疼痛,却定定地停在兮兮脸畔一寸,再也难以前进半分。

模糊黑暗中似乎有谁喃喃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一遍、一遍,带笑带泪、娇嗔j怪,

“然?”

“然!”

“……然。”

暮兮风的手握得那样用力,混乱的脑子让他几乎觉得时间停止,心里反复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是谁,然是谁,我……

又是谁。

室内的人思绪混乱得无法思考,却还要强压住自己的烦躁和心痛,医治重伤的兮兮。

而室外的人……

一墙之隔,没有人感觉到的透明般存在,水月轻轻地靠在爬满藤蔓的墙上,头枕着身后寒冷坚硬的石板,仿佛这样能够让自己稍微清醒:

已经开始超过自己的控制了。

居然会忍不住来看她会不会有事,居然这样傻乎乎地守在门外。

多少次在夜晚那样接近她,接近如同空气,她不知道,自己却存在。

她是脆弱的坚强的愚蠢的聪慧的,为了自己的心而紧紧收拢羽翼,却最终还是被外界进犯的风吹得四散斑驳,

暮兮兮。

你究竟是谁。

你是我的谁。

让我这样牵挂,渐渐地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水月轻轻抓拢x前衣襟,就好像正伸手,想要捉住那颗原本空洞透明、却开始渐渐躁动跳跃起来的心。

++++++++++++++++++++++++ 各怀鬼胎结束的分割线 +++++++++++++++++++++++++++

“兮兮……”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的,黑暗中温柔地呼唤着我的声音,男女莫辨,从遥远的彼端,传达到被包裹在艳丽闪耀的巨大羽毛中心的我,

“兮兮……不要哭。”

“?”我赤着身,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温暖粘稠得叫人不愿动弹,不明白地叹一句,“哭?我没有哭啊。”

“兮兮……”那声音却好似听不到我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婉转轻吟,“兮兮……他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他消失不见,那也不是离开……

所以……

所以……”

那声音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终于再也听不真切……

“……嘶……”

似乎做了长长的梦,又似乎只是在黑暗里呆过瞬间而已。

背上不再伤痛,只是x闷憋闷得难受,似乎随时都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抑着,我睁开眼睛,房顶的繁复花纹似乎和自己房间的有些不同。

这里是……

“啊!”

想到什么似地叫出声来,下意识地看向左手,空空荡荡,却原来是什么都没有,桐木呢?然呢?他救了我,那么离!!

猛地朝右边转过脸,唇瓣却是擦过柔软温热的东西,一张近得有些过分的脸就在眼前,我吓得本能地后退一些,原本枕在自己手臂上瞌睡的人因为我的小小动静而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和他距离如此之近的我,睡久了的眼神惺忪,原本丝缎一般的黑发也些微凌乱,离眨了两下眼睛,一副还没从梦里回神的m样,

“……”

两人无言对望,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过了几秒才:

“你……没事了?”“你还好吧?!”

异口同声,然后再是傻乎乎的沉默。

“傻瓜,”离淡紫色的眼睛里笑意满满,伸手mm我的脑袋,“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有事的,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在身边。”

“你才是傻瓜!”看着他依旧苍白的面色,眼眸却深深神采艳丽,“为什么身体到了这种地步都不跟我说?忘记了我至少也会些医术吗?还是以为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才是最好?!”甚至身体g本没有恢复身体,就在我床边这样睡了一宿陪护,“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

“……我就是超人啊。”

“?”我倒是突然因为他笑眯眯的回答怔住,愣愣地不知作何反应。

“x腹淤血、肩骨脱臼,”他眼神猛地暗下来,牢牢地锁住我,“你倒是说说,要是没有我这么个超人夫婿,倒是哪来的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娘子?”

“我……”

“……叫我怎么放心,”他略微冰凉的手指摩挲着我脸颊,轻轻缓缓,好似要用手指记住我的每一寸面容。

“你又不是要走,什么放心不放心!”像是害怕什么事情真要发生,我忙开口打断他呢喃一般的话语,却因为说话太过用力,x口一阵气闷,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是啊是啊,我不会走不会走……”离轻轻顺着我背后的气,皱着眉头一副没辙的样子,“你急什么,昏迷了整整三天,伤还没好全,就那么心急……”

“三天?!”我大惊,“怎么会整整三天??”

“怎么不是三天,连那比武招亲的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你都还没醒。”离眼角戏谑的笑,却依旧盖不住他脸色憔悴苍白,“结果还真是出人意料。”

“结果是……什么?”对于那晚钱小姐的奇怪表现我仍旧心有余悸,心中对这比武招亲的结果隐隐担忧,生怕最坏的事情发生。

“……”离轻轻瞥我一眼,嘴角高深莫测的笑,“没想到那暮家公子的功夫确实不错,每一场都是赢得轻轻松松,直接进了……”

“……”我不说话,捏着被褥的手指却是收紧,心里猛地一颤。

“直接进了半决赛,不过……”离又是狡猾地一顿。

“不过什么?”等不了他故意磨人的停顿,我耐不住直接问出口。

“不过决赛的时候,他居然输给了一直不被看好的另一个选手呢……”离的声音里带着耐人寻味的转调,“那时候,不知那身怀宝剑的大汉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竟失神到轻易被打下擂台……”

离的蜜糖(一)

短暂的早春一晃而过,天候终于渐渐进入轻装温暖的状态,我整天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屋外的春天更是叫人心焦。自从比武招亲过后,再见然,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徘徊在冷漠与热忱之间,里面明明灭灭的光,几乎让我以为他已经想起我来;可每次我左拐右弯地暗示,他的回答却也总是天衣无缝。

到底是不是想起来了呢?

这天诊脉的时候依旧烦恼,烦恼到让我咬紧了下嘴唇,

“……嗯,然、暮公子?”

“……”他抬眼看我,修长手指依旧搭着我白皙手腕。

“春天了呢^^b,”我笑眯眯,指指窗外,“很多花都开了哦~”

“……嗯。”他悠悠地应一声。

“暮公子喜欢什么花?”待到问出口,才惊觉自己居然问出这个问题,他的回答,会是什么呢……

“……什么花,”然沉吟,似乎正在认真思考,我的心跟着他沉默时间的延长被高高悬起,只觉得他侧过脸的漂亮下颚弧线,被窗外而来的南风撩动的碎发,还有长长的、遮住了眼中神色的睫毛,都拼凑起来和之前的景象重叠:

那个时候他脸上是醉酒的红晕,笑眯眯地对我说“我最喜欢的花……就是桂花。”

那一句话终究打破我和他之间暧昧的平衡,拒之门外的温柔,现在却高高悬在天空,触不到却又万分不舍地总是抬头张望,以为自己若是踮起脚,或许就可以再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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