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身在轻浮[穿越]

第二十二章

“……三哥?”

暮兮风疯了似地一个劲地奔跑,就连在路上碰到向自己打招呼的暮兮兮也丝毫不停顿,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在自己的意识里一夕之间猛地变得肮脏污秽,兮兮伸出的、透过她眼中的黑暗想要拉住他的手也被狠狠拂掉,他难以忍受地一直跑到自己的房间里、顺着偏厅,跑进只属于自己的地下室。跑到那间雪白的房间之内。

“……主公?”

房间里被自己收养的孩子用稚嫩的声音询问自己,仿佛对于他的出现非常惊讶,暮兮风看着这个孩子还有他背后雪白一片的屋子,一色的白,没有肮脏的无瑕色彩,突然仰头大笑。

他一直笑、笑得眼泪都沁出眼角,笑得喘不过气,笑得身边的那个孩子的眼睛里倒映出几似疯狂的自己。这个地下室是他的世界,沿用着他制定下来的规则,或许只有在这里的时候,他才能忘记外面的纷纷扰扰,找回完全的自己来。

暮兮风不知自己究竟在地下室呆了多久,只是这一晚,他的梦里,那只羸弱的、羽翼渐熄的鸟儿,第一次允许他近得触到了它的身体。手下温热的质感,却不同他想象得那样拥有火焰一般的灼热。

“你是……兮兮的谁。”

“!!”

暮兮风听到从虚空之中传来的这句话的时候,惊得全身肌r都绷紧,却又猛地反应过来,这里是梦境啊,是他的梦境;又怎会有别的东西呢?

“你是……那个能够听到我声音的人吗?”

“……你是谁。”暮兮风看着手里那只奄奄一息的火鸟,似乎这声音就是它发出的。

“我?……我是火焰的化身,灼烧一切的神鸟。我是你、内心渴望已久的纯净……”

“那你说兮兮又究竟是……”

“你是能够听到我的人,她、是拥有我的人。”

“兮兮?……你说我妹妹?”

“确切地说,我是被封印在她的身体里,而揭开封印的办法……”

……

……

“……主公?……主公?”

暮兮风猛地惊醒,看到面前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的那孩子,孩子那玻璃珠子一般纯净的眼睛里,倒映着满脸惊讶的他。而这里还是地下室,他睡了不知多久。

而那个从小时候起,就开始不断重复出现的火鸟,并不是梦。

暮兮风发现自己浑身是汗,而被自己下意识抚住的手镯上,那一只鸟类纹样的玄铁石,却在诡异的、只有灯烛的房间里散发着奇异的光晕:橘色,温暖,就像是那只火焰鸟儿的羽毛……

在梦里,那鸟儿后来告诉他的事情,是真的么?

暮兮兮的身体里,留着这样一个上古的封印?封印的那端,是力量快要竭尽的火鸟。毁灭一切的炙热焰火,重生一切的纯净力量,而他,则是唯一能够揭开这个封印的人?

要去做么?

要去改变这个肮脏的世界么?

暮兮风呆呆地坐在床上,竟是一时失神,拿不定主意,他喃喃问道,“我睡了多久?”

“主公,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无论怎么叫都不醒来。”

哦,原来竟是已过了一天一夜。

待到西风从那地下室里出来,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却是被守在门口的管家下了一大跳,“你在这里做什么?”

“三公子!!”管家一介老者,竟是不知为何老泪纵横,上来便牢牢捉住他的手,“快去看看夫人吧!”

“……”暮兮风脑海里映出母亲的泪容,却又想到那些忘也忘不掉的肮脏秘密,皱了眉头,“昨天刚去看过,母亲不是好好的,你跟她说,我不想去看她。”

“来不及了,老朽怕是不能替公子转达了……”管家声音发颤,

“夫人他今早……自缢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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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

素白的莎层层裹裹,晚风轻抚下飘逸。这里安静得很,父亲的脸上一片死水般沉寂,无悲无喜;暮兮兮看不见这素白房间、只能闻到空气里浓浓的烛火燃烧,还有眼泪咸涩味道。

“爹爹?”兮兮扯扯身边的暮家掌门。

“兮兮乖……”父亲轻轻地拢住了兮兮小小的身躯,将她护在自己怀里,“你大娘离开了。”

“那大娘什么时候回来?”

“……”

父亲没有回答,兮兮乖巧地没有再问,只有暮兮风注意到了,父亲眼中那混合了不舍、恨意,连同多年夫妻情分的爱,终成复杂得难以言喻的情。他握牢了常年用药的手,上面的掌纹摩挲清浅,逐渐失却纹路……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以他母亲的死,为他做了那个决定。

暮兮风一人独坐在空荡荡的偏厅里,父亲带着兮兮出门游学,大哥二哥则是悬壶济世在外,不知到了何处,这里只剩下自己,来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既然母亲也认为唯有死,才能挥去以往的肮脏不堪,那么自己又何须犹豫?只是需要做些准备罢了,暮兮风的嘴角莫名地开始荡起一股奇异的笑,看似儒雅气质,却带了难以看穿的幽深漆黑。

——

“过了成年礼之后,便可以开始揭开封印的准备,

只是要解开这封印,就必须让兮兮的j神崩溃才行……

只是……

你能下得了手么?”

“……怎么下不了手。”

暮兮风轻轻摩挲着右腕上那鸟纹的图样,喃喃自语。

偏厅的书架上摆满医术,这里的夜晚变得很凉很空,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有那一双眼睛。明明满含笑意,却幽深似海,无人能够参透。

【番外】如果从头来过

“想起那个夜晚,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注定了缘分绵长纤细的影子,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羁绊,终于在绷紧了的旅途之后,泫然断裂。”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他看着窗外夕阳下渐渐枯萎的花,红发的侧影在窗前独自孤立,静静地叹气:

“倘若在所有人之前遇到她,倘若从未婚娶,那么我和她之间,是否会不同呢?”

——是否会不同呢?

这是,不会有答案的假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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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

带着她的笑容和那一个幽深黑夜里无尽蔓延的欢喜滋味。在花火交错的流光下,她巧笑嫣然的侧脸,还有在契生的眉目之中,对她前所未有的依恋;但是这一切都比不过那一句她在他耳边的呢喃,她说“醒来,我的大猫。”

是的是的。

我是你的大猫。

契生在小美走后开始变得沉默,整天整天地一个人坐着发呆,而昴绯,则开始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搜寻。所有可能的商铺、所有小美曾经留意过的去处……但是没有用。她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哪里都找不到她的踪迹。而在那个地域偏僻的牢房里看到的景象,惨死的丫鬟,被撕裂开来的侍卫,还有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的姣儿……这一切事实却叫他的内心更加不安,不详的预感如同火焰灼烧着他的心灵。无数个夜晚昴绯一遍又一遍地询问:

你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

小美?

兮兮……?

你究竟去了哪里。

他的书房桌子的角落,永远放着那两张已经开始渐渐泛黄了的信笺,一张上几行字、工工整整:

【舅舅说这个替你找回来了,以后不许再背着他哭。

还有,舅舅让我告诉你:

不要担心,一切有他。

——佑佑。】

落款处一个丑丑的笑脸。

而另一张上则只有八个字。

【昴绯,忘记我。

我走了。】

他每天都会在这两张纸上花费些时间,总是在月光下独自一人看着它们发愣,无论属下多少次汇报而来的消息是“杳无音讯”,他都不曾放弃,昴绯知道自己一定能够找到这个女子,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可以找到。

然后那一天,一切y谋开始运转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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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被关押在刑讯室内的时候,契生x口的血窟窿还潺潺地往外留着鲜血,直到最好的大夫使尽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把他从死神的手边拯救回来。昴绯的心里已经不能单纯地用“怒气冲冲”来形容,他捏紧在身侧的手指骨节发白,就算看到已经被非人的惨烈刑讯整得体无完肤的王磊,在自己府中当值了不少时日的年轻人,究竟为何会突然对自己的主子下了杀手?

“是谁?”

昴绯的声音冰冷,在自己身边一个接着一个不能被控制的意外事件,将他的心灼烧得紧,王磊几乎昏厥过去的意识在泼上脸的一桶水之后,又一次归于清醒,抬头看到面前火红色眼眸的昴绯,怒气将他包裹得几乎灼烧起来,王磊嘴边一个嘲讽的笑,仿佛在他面前站着的g本不是足以掌控他生死的男人。

“啪”的一下,便是又一鞭子抽上王磊早已破败的身体,昴绯眯了眯眼,抛开心中郁结的脆弱和心伤,他仍旧是那个可以不惜一切保护自己心爱事物的男人,既然契生在王磊的手下已经受到了如此程度的伤害,那么即使终究是要死,他也必定要逼迫出他的背后主使,

“究竟是谁?”

他的声音仿佛被灌入了寒风瑟瑟,他的脸色冰寒刺骨,王磊看着这个红发红眸的男子,他一身华服上尚沾着契生的血迹,暗红色潮湿的一滩,他的两手背在身后。而刚才恰恰就是这一双手,握着锋利刀剑刺进自己的身体,剜出痛苦却不致命的伤口,然后再命人救治好自己……

他g本就是想要延长自己的寿命,然后再折磨死自己罢了。

“……”

王磊晦暗的眼神一闪,然后淡淡地呢喃了句什么。

“说大声点!”手掌鞭子的行刑者瞥到昴绯冰一般坚硬冻结的脸孔,不耐地对王磊吼了声,随即凑近了他的脸孔。

“啊——!!!!!该死!!!!!”

“啪”的又是一鞭,皮肤被尖锐的倒刺撕开,火一般灼烧起来的痛感。

昴绯示意那个因为凑近王磊而突然被咬得耳朵鲜血淋漓的下人退开,仿佛一只盯着猎物的兽,缓缓地踱近了被吊起来的王磊。

“哼,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说么?!”王磊叼着嘴里的小片耳朵,狠狠吐到一边,沾满血雾的脸上扭曲的笑;昴绯看着他,不说话。

“老子就是卧底,老子就是要杀了那个小畜生!老子?——!!!”王磊示威到一半的时候,被昴绯紧紧扼住喉咙的手掐得几乎窒息,惊恐和无措随着喉咙上这个猛然而至的手渐渐淹没了他的意识,这才停下了嘴里的咒骂。昴绯的手用力得青筋都暴起,直到手中紧紧捏着的人已经脸色发紫,又忽然松开手,他酒红色的眼睛牢牢地盯紧王磊脸上分毫表情,幽幽地在他耳边道,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你是卧底,或者要杀了谁,我只要你知道,我这里,不知有多少种方法可以让你死去……”

昴绯的声音仿佛没有灵魂,钻进王磊的耳朵的时候,他本以为不在乎死亡的心,居然渐渐地被恐惧所充满。

“我知道你不怕死……”昴绯轻轻地顺着王磊身上依旧流淌着血水的鞭痕触过去,突然狠狠地剜进他的伤口,只听王磊呼吸猛地一窒,随即囚室里,爆出了恐怖的惨叫——

“哇啊啊啊啊啊——!!!!”

……

“呼呼呼呼……呼呼……”

王磊低垂着头,全身力道都挂上了那条细细绳索,痛得说不出话来。

“那么你怕不怕……”昴绯此时已经凑到了王磊的耳边,声音轻轻,指端仍旧沾着恶心的血r碎片,“怕不怕活下去……?

每天都生活在炼狱里,却死不了的日子……真是让人期待啊……”

“我说!我说!!!”

昴绯的脸色丝毫不变,后退一小步,用身后人递上来的丝巾擦拭肮脏的指端,温热的血y被丝巾温柔地擦拭而去,指尖的触感柔软,让他突然想到了兮兮柔软的发丝。低着头,即使光从声音上来判断都能轻易地听出王磊声音里的恐惧,即使不怕死,在他兽一般y冷强大的视线下,也只有崩退殆尽。昴绯听着王磊的话,心却想到了那不断从指间滑落、又被自己掬起的发丝的主人,心中忽然地柔软。

“主使我的人……主使我的人,就是兮兮小姐……”

昴绯擦拭手指的丝巾一顿。

“是暮兮兮,我的主人……为她效命,杀死你的侄子……你……!!”

“嘭”的重重一圈,直接打得王磊咬碎了几颗牙,半边脸迅速地肿起来,王磊几乎昏死过去,再也无法开口说一句话,昴绯眯了眯眼,对身后因为自己突然发出的一拳而感到无所适从的下人讲,“看好他,折磨他,留着他的命。”

“是。”

刚要再说什么,却听到刑讯室的外间一声轻微响动,手下一声惊呼“小爷!”昴绯回头,却只见擦过墙角的一片衣襟,“契生!”

他听到了。

契生听到王磊最终说出的话,背后主使是暮兮兮?怎么可能。

就算对方做得干净无比,就连王磊过去的痕迹或者亲人的存在都抹煞干净,但是那样在夕阳下陪伴着契生的兮兮,怎么可能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主使?昴绯握得拳头死紧,这一晚在书房里,他看着那张写有留言的信笺,一直呆坐整夜。

我该相信你么?

暮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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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生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许多,他甚至没有再去询问昴绯,那一天在刑讯室里听到的消息是真是假,无所谓是真、也无所谓是假,所有的温暖不过云烟,暮兮兮隐瞒自己的身份,作为孙小美给他们带来温暖之后就销声匿迹,这样y暗和阳光的对比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背叛。

如果心上已然伤痕累累,又何需在意多添一道伤?

昴绯轻抿一口浓厚香醇的酒,甘冽的味道顺着喉咙而下,一路滚烫了他的味觉和意识,台上舞伶翩然起舞,面纱下一双眉目不时地朝着这边望过来,昴绯虽然已是微醉,对着美人却是兴趣索然,全部心思都留在手中酒盏,和那个被漫天的花火照亮了的夜空下的笑颜。

“王弟可是很久没有欣赏过这样的歌舞了呢?”作为王的兄长笑着问。

“是,臣弟自当以国事为重。”作为守护者的宿命,他理应守住这一片家族打下的王国。

“呵呵、看来臣弟对这种水准的舞技果然没什么兴致,”王轻轻挥了挥手,大厅中的音乐顿时停止,昴绯不解地看了眼身边微笑着的王兄,他双手轻轻一拍,“啪”地响。

安静得异常的大厅里,忽然出现了的女子,火红舞衣妖娆身子,她的笑颜隐没在面纱之下,一起一伏的呼气仿佛撩动在人的心上,带着面纱一同舞蹈,她柔软的腰肢、她纤细的足踝,还有她总是带着微微笑意的、琥珀色眼眸。

昴绯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但是很快却又觉得一定是自己已经醉了,杯盏里的酒不停干涸又被身边侍女填满,一整个晚上喝下的酒仿佛都在这一刻显现出无穷迷醉的效果,他的视线略微地模糊、看着那个如同火焰一般在厅堂之中舞动的身影,灼烧着所有剩余的判断意识和理智,她的琥珀色眼睛……她嘴角飞扬,似要穿过面纱印到自己眼里心中的笑。她是……

“谁?”昴绯的声音沙哑,很明显的醉意。

“果然只有最好的舞伶才能引起王弟的兴趣呢,怎么样?下面人献上来的女人,据说是从邻国的市场上买来的奴隶呢……”

“王兄!”昴绯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激动过,当听到“邻国”;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突”地跳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破碎的地方流淌而出,混合了醇香的酒气,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判断了,他听到自己说“王兄,臣弟恳请王兄将这个女人赐予臣弟,臣弟定会……”

“说什么呢你,”王的脸上满不在乎的笑,“一个舞伶罢了,你既喜欢,自然是送给你的。”

“……”

昴绯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怎么可能是她呢?

面前的女子红纱覆面,若是她,绝不会用如此好奇纯粹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该知道,这样的眼神、是多么容易引爆自己身体里所有郁结许久的欲望和爱意还有恨。

你怎么可以离开?!在给我光芒之后又撒手离开,怎么可以在我脸伸手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的情况下,那样毫无音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整整一个半月,无论哪里都不见你的踪迹,哪里都……

明明心里如此汹涌奔腾的情绪,但当昴绯略带chu茧的手指抚触到女子细嫩得如同初生婴儿一般的肌肤时,他出口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因为欲望、因为想念,也因为自己从不曾对她说过的那些情感。

“你会听么?”他苦笑,说着自己都不知道是清醒还是迷醉的话,“会听我说完所有的心,给我一次挽留你的机会,然后再做决定么?”

“……会。”

在自己手中的女子微微一笑,好脾气地回答。

她的视线澄澈透明,她的笑容晶莹如同两人初见,豹子一般不羁的自己、还有柔弱却倔强,那样防备地瞪着自己的她。

这个夜晚从他入肠的酒j开始发烫,滚烫得灼烧了他所有的寂寞和伤感,他隔着红纱亲吻她的唇,朦胧而单薄的甜味,和着嘴里的酒香,几乎让他溺毙在所有心痛和心动的回忆里,再也不愿意醒来,他呢喃着,一遍又一遍,“兮兮……兮兮……如果这是梦,就不要在醒来了吧……”

“好啊,”琥珀色的眼睛笑意盈盈,“那就不要再醒来了吧。”

“哧”的一声,尖利兵刃划过皮肤的声响,昴绯感到喉头滚烫灼热,比酒还要热烈地顺着他喉咙而下。面前的女子手里一柄利刃,面纱映衬着飞溅到她脸上的血y,缓缓飘落。

“果然……”昴绯觉得冰凉又滚烫,就像梦醒过来的时候,“果然你不是她。”

又是“哧”的一声。

女子的身首分离的时候,她琥珀色的眼睛里甚至仍旧带着冰凉的笑。

仆人们慌张地冲进来给他包扎,契生的眼睛如同不知所措的小兽,但是昴绯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床上,他黑色的宽剑倒在床边,他的脸色倦怠朦胧,究竟是喜是悲、谁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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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即是错过。

我本是从来也不相信这话的,我总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缺少的只不过是一个解释——

“我只是要你一个解释。

我相信你没有在姣儿的事物里下药;你从不是那种人。

我相信你不曾派人刺伤契生;你断然不会伤害他,就算王磊死前一口咬定了是你,就算契生因此伤透了心,我也不曾怀疑过。

我也相信你未曾派人假扮成你来刺杀我……我之所以轻易被伤,只是看到你面容的一瞬间,幼稚得以为你真的会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对我微笑,那种美好到胜过梦境的虚像,才让我一时松了警惕。

……

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我要的也从来都不是那些解释,我要的解释,是你当初究竟……

为何不告而别。”

房间里回旋着我冰凉轻缓的声音,我用尽力气克制自己,才不会把怀里的兮兮揉碎到我体内,永不放手。

——

我和佑佑蹲在街边,在遍布的杂草丛中寻找那颗染血的耳钉。

我第一次在□的时候失去控制,忘情投入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我紧紧拽着她的手一点点松开,终究在两人之间刻下了的深痕。

我轻柔笼着怀中哭泣的她,整个宇宙仿佛安静得只有两个人。

我看着她和佑佑之间的点点滴滴,心中一点一点开始融化的痛和喜悦。

我曾经幽幽地说:“没想到……不过是个贱命的卑微女子……”

我浑身浴血,在黑甲中挥刀斩杀劫匪,每一刀都是致命。

我在窗上一跃,看着她小鹿一般惊讶又好奇的眼睛,

琥珀色。

但是远远不止如此。

绝不是几行文字就可以解释清楚的相识。

也绝不是无论几次错过都无法伤害到的天成,她蜷在那个男人的怀里,轻轻扇动的睫毛仿佛拉扯我的心,就算用力到将指甲刻进皮肤里,也无法动弹半分的身体,只能看着她渐渐走远、

走到夜幕中,那个即使我用力呼喊,也无法随着花火再一次出现的地方去。

“想起那个夜晚,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注定了缘分绵长纤细的影子,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羁绊,终于在绷紧了的旅途之后,泫然断裂。”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他看着窗外夕阳下渐渐枯萎的花,红发的侧影在窗前独自孤立,静静地叹气:

“倘若在所有人之前遇到她,倘若从未婚娶,那么我和她之间,是否会不同呢?”

——是否会不同呢?

这是,不会有答案的假设啊。

终究有些事情,错过、既是错过。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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