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我……我要避开他!」美珠急忙说:「我到那边去好了,戴安娜,等会砍好了柴,我就自己回去。」
「好罢!」
带娣话声刚落,小路上钻出了十八、九岁,长头发的米高,他对两个女孩子笑笑,说:「我这个生力军,给你们帮忙来了!」
美珠不敢逗留,急忙搂起落地的枯枝,连担挑、镰刀一齐搬走,只听到背后的他俩,在那里细声讲、大声笑……
半小时后,心不在焉的美珠,总算砍到了两捆柴,她真想偷偷跑回来,看看他们在那里干甚么?带娣说不会跟男人发生关系,但男人可不傻呢!他们又不是不吃腥的猫儿,会由得你假正经吗?况且带娣生性热情,在米高挑逗之下,她会不会剥了衣服同米高玩作一堆呢?
山上很燠热,鸟儿不住在附近树上啁啾,美珠想到自己也曾像一只小鸟儿似的快乐过,只是,当她想深一层,知道还有几天,便得结束她无忧无虑的少女生涯的时候,一种说不出的悲哀,便冷冷地聋上心头来。美珠只能祈祷,祈祷在结婚以后,她和马华俩口子的感情慢慢培养起来,那时,随着崴月的流驶,她必定能把达西深印在她脑海里的印象逐渐抹掉的。如果,马华能像这小岛上其他已婚的男人一样淳朴、忠厚,即使他头脑是蠢钝了点,美珠也愿意守着他的。有时,嫁一个不识风流的男人,比较那些自命是「调情圣手」的男子更保险呢!
当她痴痴地想了一回,想到即将到来的「新婚燕尔」的日子时,又充满了喜悦的憧憬。她立即又变得非常勤快,用带来的绳子把柴捆好,砍刀斜插着,打算不等带娣,这就独自下山去。
突然,她听到附近一声男人的惊叫,接着就是米高抱怨的声音:「你想捏死我吗?这是男人的要害呀!」
哎呀!原来他们就在这附近,美珠的心一沉,怔怔地站在那里,觉得很难为情。她并非有意偷听,但是,他们好嫌惟恐她听不到似的,说得那么大声。
带娣不知怎的,竟然对米高大发脾气说:「这是教训你的!我说过不准你弄进来的,你偏偏要!」
「我太爱你……啊!这叫我怎样忍得住?」
「我不管,我已经非常迁就你的了。」
「让我……我这样……好不好?戴安娜,你呀!你……」
语声又渐次低下去了。但美珠的好奇心,以及一种说不出的内心冲动感觉,却给他们的这番对话惹了出来,令她芳心狂跳,面颊一阵阵潮热。
至少怔呆了两分钟,在一阵沙沙的怪响之后,美珠忍不住溜动她的眸子,向周围的树隙搜索他们的踪影。现在,她是存心要偷窥的了,不管男女,偷窥的心理都是很难解释的,这其中,又数偷窥熟人最剌潋。美珠弄清了方向之后,本能地弯低腰儿,分开拦路的低树和荆棘,她像小狗般半跑半爬地钻过去。
於是,很快的,她听到米高的怪言怪语了。
「掀起来呀!啊……快解了它,让我看真你呀!」米高的说话之中,夹杂着一阵阵抽噎声。
「要死吗?给你摸到了还不算数……」带娣亦紧张地喘息着。
「不,我要看!看看是不是假的?」
「你去死吧!我怎会是假的?」
「那么证明给我看,看过了后我才相信。」
「哼!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把人家的裤子也弄湿了,还想再搞鬼吗?」
美珠的心更乱了,她和达西也有过热吻、爱抚的经验,当然明白弄湿了裤子是甚么意思,而现在,甚至她自己,两腿间也在流着「汗」呢!看不到他们,她不甘心,只是更加小心翼翼地找寻,生怕给他们发觉。
眼前是一片密林,脚边的矮树更密,当美珠又爬出几尺之后,猛然省悟到这附近是有几道壕堑的。原来,山上是个废置的兵营,在过去屯兵的日子裹,这座后山便给掘了不少壕堑,但由於荒废日久,壕内野草丛生,并且渐渐被风沙土壤填浅了,但也有四、五尺深。他们显然是躲在壕堑里,美珠又哪能偷窥得到?
除非她爬上树去,或者,索性跑到壕边去看,但她可没这个胆子。
这时,带娣很开心地嚷起来说:「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真的,」米高说:「今晚我就去买给你!」这个药材店的太子爷,居然出动了「银弹攻势」,带娣爱慕虚荣,米高就抓住她这个弱点来进攻。
这时,美珠就知道在壕堑里的她,准是解开了衣服任米高大饱眼福的了。
接着,米高就说:「哗!你真是这么大的,又大又胀呀!」
「唔,你说……我性感不性感?」带娣妮着声音问他。美珠听得心里发毛,暗暗骂她「滑突」肉麻。
「太……太性感了!我真是非常爱你这双大乳房的,戴安娜……」
「不要这样……不要……」
「好甜,好香哟!」
「香甚么,全是汗呢!」
「这些汗,就叫香汗。戴安娜,我这么吻你,你舒服吗?」
「噢!那有这样问人的……唷!你又搞甚么鬼?」她忽然尖声叫起来。
「哈哈!」米高也笑,并且说:「你也馋涎欲滴了!你也摸我吧!看我。」
「嗳哟,你这么快又……?」
「我爱你!我们都是同样需要的,是吗?」他的声音极富挑逗性:「来吧,我们会合在一起的时侯,就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了。」
「不!我……还是处女!」她说:「我不能给你来的!」
「那么……这样好不好!」
「你……保持这样,我就答应你!否则我宁死不从的。」
「那么好吧!可爱的戴安娜,快点合上大腿吧!啊……我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快乐了!」
「我也是的……米高……米高……噢!你不要咬……你吻我吧!你摸吧!你……唔……」
美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热汗迸流的,她极难受,无法再忍耐下去,只好迅速转身向后爬,回到她那两捆枯柴的地方,把牙根一咬,用扁担把枯柴挑起来。这时,她发觉自己的膝弯、大腿侧,以及最恼人的地方,全是一片酸麻麻的……
从山脚回去村子,得经过一座大坟场,这里本来是乱葬岗,近年来,坪洲的坟场有「尸」满之患,坪洲的这座乱葬岗经过政府的重新规划,两座山头的乱葬岗,变成面积广阔的大坟场了,一年到晚,都有那么多建筑工人在山上为死人建造他们的安息之所,坟场并不寂寞。
烈日当空,美珠挑着这四、五十斤的木柴,在山脚的泥石小路上走着,也觉得十分吃力,汗水不断涌出,早把她浑身上下都沾湿了。
拐过坟场,是一座荒置的旧工厂,厂的面积很不小,占了山坡下几十亩地,内中有小河、树林,以及星罗棋布的坭屋或木屋。几年前,这家厂里有三、四百个工人日夜漂泄、晒晾布匹,远销外地,但是自从中国的同类制品扩展了海外市场,坪洲最大的漂泄厂,便面临厄运。四、五家大厂相继倒闭,工人们纷纷离乡谋生,偌大的厂房一片死寂,只是偶尔有几只野狗,在树林里面出没,残存的化学品气味,连小鸟也吓得不敢来营巢筑窝。
它,比起不远处的坟场,是更像一座坟场似的。厂门前,木栅早给人拆走当柴烧,钢骨水坭的门桩上,仍清晰的出现着红漆大字:「吸烟勿近」。
走过那里,美珠无意中向门桩后的大沙场投了一瞥,这一瞥,却使她内心顿时紧张,不期然加快了脚步。因为美珠看到,在沙地当中,正停泊着达西的那架旧汽车。
对这辆车子,她有极深的印象,并且曾在这辆车子里,她与达西有过不少亲热的拥抱、熟吻和爱抚,故此,美珠一眼便能认得出来!背后传来汽车走动的声音,美珠听着,心中慌得紧,接着,又是喇叭声,她真想对达西高叫,求他不要再骚扰自己,求他让她安安静静做个新娘子,做个平平凡凡的马家小媳妇……
而汽车,已经擦中她扁担一端的那捆柴,她再也不能置之不理了。当她回头之际,便看见达西从车窗探头朝她叫:「玛莉,为甚么不睬我?」达西今年卅四岁,不胖也不瘦,中等个子,面色像大多数城市人那样,带着点苍白,模样有几分英俊。而在美珠感觉中,拿他和马华相比较,他无疑是个「英俊小生」了。
他戴着太阳眼镜,浅绿色的运动恤,这装束看来使他更年轻些。马华虽小他十年,但是日晒雨淋干粗活,就未免显得苍老与粗糙,在一个少女的眼光中,达西总是比马华更可爱、更能令异性动心的。这会子的她,心慌意乱,涨红着脸,只是说:「你快走……快走啊!」
「我不走,玛莉!你这样做太忍心了!」达西说着,打开车门跳出来,跑到美珠面前,挡住她去路。美珠差点急出眼泪了,恨恨地瞪他一眼,然而,当发觉达西眼内的万般柔情的时侯,她又觉得心软了。
「你走……达西,这样给人看见多不好!求求你啊!」她颤着声音说。
「玛莉!」他唤她这个称呼,显得多么亲慝、热情,实际上,道个洋化的名字正是达西私下里叫她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如此称呼她。每次,当她听到这个称呼,她就会心如鹿撞,情不自禁,心田中掀起了爱的涟漪。
这一回,情形也不例外,即使是在这狭路相逢的一刹,在她心慌意乱当中,亦马上回想起以往和达西在一块儿的快乐时光。只是,今次情形又有点特别,她即将出阁,嫁给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男子,她恐慌、悲哀,更加舍不得达西的一往情深,故此,她真的忍不住滴下眼泪来。
「不要哭,我的玛莉,」他伸手经触她通红的脸,沾着她一滴晶莹的泪水,他更加放柔了声音:「我了解你的心,我和你同样难过的哟!」
「达西,我……我要回去了,快离开,别再阻住我!」她别开脸地说,随即低头往前冲。
达西忘了形,一下子搂住她的腰说:「我不让你走!玛莉,我在这里等你,就是要和你叙次面。」
「不!我出来太久了,这担柴要挑回家去的,求求你让我走吧。」
「你还要出来的,是么?除非你再出来,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你走。」
「我……我要……再砍两担柴回去的。」美珠只得照实说,同时急忙把他揽着自己腰肢的手臂拨开。
达西犹豫了片刻,终於点头说:「好吧,我等你!我就在这里等你。玛莉,你回去后马上就出来,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见他说得如此恳切,达西眼中的爱意,越来越浓,这是令美珠更是百感交集的,她只能轻声地答应他。冷不防,达西竟然闪电般朝她腮边吻了一口,在她身子颤动间,他已逃回车上,把汽车倒后退回去。美珠不知所措,呆了半晌,才担着柴枝发足沿路奔回村子里。<b>:</b>